
1948年6月26日清晨,汴洛铁路旁的晨雾尚未散尽,邱清泉倚着车门狠狠掸了一下军帽。副官递上从徐州绥署转来的电报,他扫两眼便笑出声来:“又调七十五师去堵开封?区寿年那边真当老沈是救火队啊。”一句话把两条战线的风声鹤唳勾勒得淋漓尽致在线炒股配资公司,也为稍后发生的睢县之战埋下伏笔。

邱清泉的轻佻,并非空穴来风。此时他指挥的第五军已在鲁西南与华野多次过招,虽然受过不止一次惊吓,但仍自认经验老到。回溯两年前,巨野一役第五军与整编十一师狼狈分离、各自求生的情形,他至今仍觉得是自己“扛”下了残局。于是,他始终把“跟着我才安全”挂在嘴边。
沈澄年却不买账。出生浙东、黄埔五期、一路在七十五军里摸爬滚打,沈的性格更像江南细雨,不声不响却韧劲十足。抗战八年,七十五军几乎场场亮相,沈凭战功从副旅长做到师长。战后整编,他带着原本就家乡兵色彩强烈的部队,连夜从湖北转河南、再奔山东,士兵口音没变,山沟硬仗照打。
有意思的是,调兵的电报由徐州绥署直接拍给第七兵团司令区寿年。区曾是十九路军老资格,早年随蔡廷锴打到过龙华炮台,抗战后期却长期闲置。1948年初,蒋介石为了给华中战场凑机动力量,将第六绥靖区翻牌成第七兵团,区寿年因“年轻几岁”被推到前台。兵团刚组建便接手了沈澄年的七十五师。

整编七十五师六月下旬抵达兰考时,华东野战军主力已经离开开封,转身扑向睢杞地区的国军薄弱环节。沈澄年原打算先整顿补给,区寿年却一再催促:“兵团主力集中,务必连夜南进。”沈知道区的自尊心,更顾忌蒋介石亲批的“限时增援”手令,只得率部沿陇海铁路东段疾行。
7月2日夜,七十五师尾部刚过宁陵城北,华野先头部队骤然破雾而出。从俯瞰地图会发现:伏牛山与黄河之间的漫长平原,当时只有睢县至杞县一线是国军真正的空白带。华野选择这里并非偶然。埋伏的主力是粟裕亲点的第九纵队和第十纵队,加上蒙城以南的机动炮群,意在“切后、断粮、分割击破”。

战斗打响三小时,沈澄年便意识到自己遭遇的是一个完整的合围圈。凌晨一点,他给区寿年发电:“敌攻猛烈,右翼望不见友军火力,请示突围方向。”区曾试图组织三十二军侧援,可兵团预备队不过两旅,华野的阻击又极有章法,侧援仅前进数公里便被迫停止。
同一时间,邱清泉在开封城中拖着靴子踱步,听着呼啸炮声从东北隐隐传来。他虽对“增援睢县”任务心怀担忧,却说出那句后来广为流传的嘲讽:“老沈跟着我,岂能被包围?”极具戏剧性的是,邱第五军当晚整队北进,却被华野佯动部队掣肘在杞县西南,始终无法穿透火网。
7月5日拂晓,七十五师弹药匮乏,部队被压缩在不足二平方公里的小平地。一名营长冲进师指挥所,急得连帽檐都忘了摘:“师座,再不突围就晚了!”沈澄年沉默数秒,只吐出两个字:“放下。”随后他带参谋长出门向华野停止抵抗。清点时,这支在抗战中拿过三十多面褒奖旗的老部队,只余六千余名疲惫士兵。

区寿年也在同一天午后被俘。华野在睢县北郊的小学操场上集中俘虏,粟裕与刘伯承携参谋停留片刻。有人回忆,当粟裕快步经过时,区寿年下意识敬了一个军礼。对方仅轻轻点头,便转身投入下一场调度。
至此,徐州外围的国民党机动兵团被撕开新裂口。朱瑞工兵旅迅速修复睢杞公路,接应后续野战军继续西推。短短四个月后,徐州会战全面爆发,国军精锐尽入囊中。若追根溯源,睢县一役正是序幕。

回到个人命运,沈澄年因未负隅顽抗,被列入“战犯乙类”获宽大处理,1950年春离开功德林,后到华北军政大学任教导员,再入南京军事学院从事教学。1979年病逝于南京,终年77岁。区寿年同样结束了战斗生涯,晚年在北京图书馆翻阅兵书,偶被友人问及睢县,其人只淡淡一句:“成败已定,多说无益。”邱清泉则没等到那一天,1949年随徐州“剿总”南逃途中坠机,一命嗚呼。
不可否认,睢县战场规模并不算大,却精确展现了1948年夏季双方力量消长的节点:华野逐渐掌握主动权,国军的机动优势日趋削弱;中高级将领的个人判断在大兵团合围面前反显渺小。若说失败的根子,既有战略布局的失衡,更有各路嫡系与杂牌的芥蒂——调动程序一拖,战机便失。
历史没有假设,但若沈澄年当晚选择向西突围,或许能与第五军会合,再添几日缠斗;若邱清泉真能舍弃“门户之见”主动前伸,也许七十五师不会被全歼。然而“如果”终究停留在纸上,现实的硝烟早已淹没争论。

睢县的黄土地今天已稻麦茂盛,村头还能找到当年弹坑的浅痕。有人站在那里,很难想象七十五年前的月光下,千余门火炮曾同时怒吼。兵者,国之大事。那一夜的烽火,为日后淮海战役的总决战写下了不容忽视的一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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